肖象和蓝铃儿好奇听完海桐讲述的事情，是关于三种选择的培育方向。
海桐总结道：“大概就是这样，三个方向，一是只专精1只精灵，把它研究、熟悉、训练、能力开发到极致；二是选择3个左右的精灵，进行部分的精英化训练；三是对所有精灵一起训练，讲究团队配合。”
肖象和蓝铃儿没有马上回答，各自沉思。
后者今年也十六，比普通少女多了两年的成年时光，同时生活生长在伊布城的有钱家族，从小眼界见识就比常年只在一个小街区里打转的普通人家孩子起点更高，此时也不会贸然开口，表现得较为慎重。
不过这也更多是看家教，出身占据一定因素比例的影响，并非绝对，就像没上大学和上过大学的社会人，往往会在思维模式上有较大差距，可后者也有小部分摸爬打滚到很高位置的人才。
蓝铃儿先问道：“能不能把你的精灵先向我们介绍一下吗？”
要给予参考意见，她觉得还是得慎重，特别是以白云大会为目标，而她参加过白云大会，同时还是一名二星道馆的馆主，也确实有足够资格。
海桐当然没有不可以，快速把自家精灵们都大致介绍一遍。
俩人都仔细听着，这种快速，表现了少年对自家精灵身体数据的无比熟悉。
蓝铃儿好奇道：“你对自己精灵都这么熟悉了，她怎么还会说你没认清自己的精灵？”
海桐摇头道：“我也不懂，不过稍微网上查了一下，她是一位过去战绩耀眼的女士，应该不会随意戏弄我。”
肖象突然道：“她说得没错，我打个比喻吧。”
这位白云大学的老师，在这个时候，随手拿起一罐饮料，指着它，解释道：“这是一个圆柱体，它有长、宽、高……要得出真正容积，需要全方面的计算，我认为那个人的意思，是海桐你只把精灵的其中一个维度数据弄得明明白白，可是对另外的维度则没有意识到它们。”
蓝铃儿听个开头就头痛，听到圆柱体就想到形状，想到形状就想到数学，想到数学就想起痛苦做题的经历……
海桐却若有所思，来自原世界接受更广泛和具有深度的网络时代海量信息冲击，再加上比这个世界要强不知道多少倍的原世界里故国那拥有全球最强的基础普及九年化义务教育底子，理解这个意思不是很难。
海桐斟酌着用词，慢慢尝试自我分析的说道：“意思是指，假设能赢得白云大会的冠军和他的精灵团队，是一个圆柱体，而我目前把自己精灵们身体检查的数据、掌握的技能数据信息这些都完全记牢，都只是属于其中一个维度？”
肖象摇头，道：“不仅仅这么简单，再想想？”
蓝铃儿没有说话，安静听着。
海桐皱眉，苦思几分钟，才松开眉头，慢慢试探着说：“一片叶子遮住了眼睛，然后看不见整个世界？”
肖象打了个响指，露出微笑，道：“有趣的比喻，意思很接近了，看来你已经有一点自觉，我原本是打算让你在受一个大挫折的狠狠失败后，再好好和你聊一聊这个问题，没想到已经有人提前告诉你，那么也是时候正视这个重要的问题。”
说完，肖象脸色变得严肃，抛出一个问题。
“你真的了解你的精灵吗？”
这个问题被提出来，连蓝铃儿也脸色更加沉默的若有所思。
就像人类有“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的终极哲学问题，对于训练家这一群体来讲，也有类似的终极问题，眼前这个勉强算入其中。
肖象轻敲桌子，缓缓的说道：“训练家也是有境界的，我所说的了解，就是其中一种特殊的境界，达到这种境界的训练家，如果他目前还只是新人训练家，也可以认为他是有潜力资质以后较容易成为一洲天王的那种未来耀眼新星，这样的新人训练家，只需要一年时间历练，就足够进入洲会八强……它不是训练家等级，这是一种无法完全用语言代表传授明白，只能最终身体力行领悟的境界。”
海桐和蓝铃儿的呼吸都有些沉重，后者有点惊喜，没想到能听到这种有份量的教学。
肖象继续的慢慢为眼前一对壁人般的少年少女，揭开更广阔的训练家世界画卷，沉声道：“知识是知识，经验是经验，它们是基础，站在它们上面，可以看得更高更远，而境界是眼界，能看多远，就代表能走多远。”
这位老师尽量用通俗的话，来替少年少女解释。
肖象继续道：“我们以一个普通训练家举例，最初是无，无境界，境界和没有一样，十四岁时成为新人训练家，开始了首次的捕捉精灵，首次和路边训练家对战……渐渐的，他会知道什么是属性克制，什么是进化，什么是特性，了解了这些基础信息，这是第一个境界，训练家几乎所有指挥决策在这个境界，都依赖这些信息，有些人甚至到了精英训练家的水准，依然处于这个境界。”
讲到这里时，海桐脸上露出悚然一惊的神态。
肖象稍微意外，问：“你明白了？”
海桐点头，答：“想到一些。”
肖象道：“说来听听。”
海桐：“抛开我们以为极为重要的这些信息基础，假设我们回归到最初什么都不懂的境界，抛开所有外在的东西，单纯让我指挥一个我完全不理解的陌生精灵，去对抗另外一个陌生的对手与精灵，那我还能保持像‘什么都懂’时候的自信与状态吗？”
啪啪啪！
肖象一脸惊讶又有欣慰的鼓掌，道：“果然没有看错你，虽然如果没有人提醒，你可能会陷在这个障碍里很久，可是只要稍微一提，你清醒得很快。”
海桐已经回过神来，“知见障，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三重变化，回归本我，照见真我”，这些以前以为很虚与玄幻的东西，当它们出现在这种具有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时，竟然如此的真实不虚假。
肖象回忆一下过去，慢慢道：“以你的学习能力，也许不久后就会达到瓶颈，现在已经可以考虑这些了，否则你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把泥土堆堆得更高，而不能把泥土变成砖头建起自己的漂亮大房子。”
海桐点头，道：“最初的空，和最后的空，是相同又不同的空，因为如果没有经过中间装满最初的空那个过程，就无法明白有和无，最后没办法回到最初的空，明白训练家真正力量的支撑。”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残酷事实。
一名训练家拥有的精灵再强大，可当失去那只精灵后，他依然强大吗？
如果是否，那么强大的还是这名训练家，或者说仅仅是那只精灵的强大？
海桐刚才蓦然被惊醒，现在许多这类想法就不能控制的涌上来。
不把这些问题思考和探索出答案，单纯以为增加力量就能变得更强，就会像肖象形容的那样，只是单纯增加土堆上的泥土，把小山变成大山，却永远无法让泥土变成砖块再砌成漂亮的高楼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