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p>
就像是心情很好一般。</p>
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已经因常年的风吹日晒而展露出苍老之相的弟子，眼里满是感慨与唏嘘。</p>
就像是那在于栝的重逢。</p>
一句“妙应，你也老了啊”化作了风。</p>
风遇云而成雨。</p>
雨点滴滴答答的打在了孙思邈的心头。</p>
“所以说，他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能耐，对吧？”</p>
道人的眼眸温和慈祥，就像是在与旁人诉说着后背儿孙时一般。</p>
“从且末开始，一直到飞马城，再到洛阳……他走过之处，不管遇到什么人，总能和他成为生死相依肝胆相照之友。明明没做什么，可人人却对他放下戒心，引为知己。甚至，有时候恐怕连你们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对吧？”</p>
目光直视着孙思邈，年轻的道人语气里的温和中，蕴藏着一种更另类的深意。</p>
“妙应，连你也没有逃过。”</p>
话语到这，遗憾自眼眸浮现。</p>
微微摇头，道人转身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孙思邈的视线之中。</p>
只在风中留下了一句：</p>
“你的路，不在这。妙应，不如归去？”</p>
“……”</p>
孙思邈无言。</p>
只是眉头紧皱。</p>
而持续着这个状态回到狐裘大人的府邸之中时，他想了想，直接把宫内的事情如实告知了等候他归来的女子。</p>
接着留下了一句“贫道去后院看看他”的言语，径直便来到了那颗棺材树前。</p>
棺材头里的两颗枝丫绿叶清脆。</p>
犹如龙角。</p>
虽然龙角长棺材上实在是有些太诡异了一些。</p>
但比起眼前更诡异的却是孙思邈的心思。</p>
他站了许久。</p>
也没人打扰他。</p>
直到……</p>
他发出了一声轻叹：</p>
“唉……终究是没法放着你这小牛鼻子不管啊。罢了……早点醒来，放老道我自由吧。如何？”</p>
绿叶轻摇。</p>
不作回应。</p>
……</p>
九九重阳之后，不管是一些修炼者，还是习武之人，都感觉到了这片天地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太一样的变化。</p>
修炼者在与炁沟通之时，似乎更加顺畅了一些。</p>
甚至有人发现，以炁御敌时的招数，用起来的威力都要比平日大了一些。</p>
如若神助。</p>
而练武之人在濒临出尘生死关时，似乎堪破生死关的人也越来越多了。</p>
甚至更有一些武者莫名其妙的，一夜之间就悟了道。</p>
尤其是荥阳之中的那些人。</p>
在九九重阳日过后的那一晚，整个荥阳城中一晚上多了一百来个踏入出尘的修炼者。</p>
接着在几天后，一个消息莫名其妙的传遍了天下：</p>
“瓦岗寨反隋乃天命之为，天命浩荡，降下福泽。得福泽者，自会有气运加身，顺天应命。”</p>
而这个消息的左证，就是荥阳城内一夜之间多出来的那百余个修炼之人。</p>
并且，连续几晚，总会有人如同神助一般登临出尘，来左证这个消息。</p>
一时间，天下武人为之震动，不约而同的赶往了荥阳。</p>
想要借一借这负责气运。</p>
而重阳过后，天，也越来越冷了。</p>
按照道理来讲，天寒地冻之日，大家忙碌一年了，总要休憩一番才是。可偏偏对于掀起征伐的叛军们，此时却是大举进攻的好时机。</p>
在荥阳破城后不足半月的时间，河北那边，在东海公高士达死于杨义臣之手。</p>
本来，对于朝堂而言是个喜讯。</p>
张须陀战死后，朝廷太需要一位能打仗的将领出来提振士气了。</p>
可就在洛阳那边收到了捷报，正在草拟论功行赏的庆功表时，明明胜利还没拿到几天，河北那边又传来了一个坏消息。</p>
论功行赏的主人公杨义臣，被高举为高士达报仇大旗的窦建德，以及天下第三的诸怀一同，斩落于马下。并且，窦建德这伙叛军撤退及时，并没有损失太多，反倒占领了一座河北重地---乐寿。</p>
……</p>
乐寿城外三里。</p>
东汉乐成国所遗留的点将台前。</p>
手持长枪余尽的诸怀睁开了眼眸，看着仿佛悄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静明道人，似乎并不意外对方过来。</p>
只是问道：</p>
“宇文化及可好？”</p>
静明道人手掐道指一礼：</p>
“甚好。”</p>
听到这个回答，诸怀冷笑一声：</p>
“好，那便告诉他，让他等着我。”</p>
“好。”</p>
静明道人点点头，接着目光看向了那已经立于点将台之上的窦建德，手腕翻转，掏出了一块碎片。</p>
“贫道静明，见过长乐将军。”</p>
“……”</p>
窦建德看了诸怀一眼，见对方毫无反应，只是坐在台阶上发呆后，便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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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道长了。”</p>
说完，接过了碎片。</p>
不久后，点将台前的桌子上，那套古旧的器物已经重新摆了上去。</p>
……</p>
大业十二年九月下旬。</p>
杨广忽然在泛舟时落水，被黄喜子救上来时，再次昏迷了两个时辰。</p>
醒来之后，神色呆滞，高烧不退数日。</p>
群臣束手无策。</p>
……</p>
十月初。</p>
窦建德于乐寿整顿完毕后，兵分三路，进攻河北周边隋军，高举反隋旗帜，罗列隋帝十大罪状，共邀天下英雄联合抗隋。</p>
响应者寥寥。</p>
……</p>
十月中旬，岳州校尉董景珍、沔人张绣等人起兵反隋，推梁宣帝曾孙萧铣为主，进据巴陵，后称梁王，建元鸣凤。</p>
萧铣自称梁王，扬言讨伐贼寇，直指江都。</p>
……</p>
十一月，因隋帝龙体抱恙，皇后及皇孙杨侑代为监国理政，宇文化及坐镇皇宫之中，深居简出。但因经验浅薄，许多政事得不到及时处置，导致政令迟滞，加之萧铣与杜伏威隐有联合之意，江南多地告急。</p>
为了稳妥起见，王世充直谏皇后萧氏，与历阳前线等地固守防御的江都十万兵卒全线收拢，拱卫江都。</p>
……</p>
十二月，杨侑宣布，于夕岁之日大铜山前举行夕岁祭礼，为皇祖父龙体祈福。</p>
诏令发出之后两个时辰，一场大雪，降于江都。</p>
大雪连下三日三夜未停，江南如北地。</p>
冻结江面，薄冰横行。</p>
使得船舶不进，该往前线输送的补给运发不出。</p>
皇后萧氏前去寻找宇文化及，定破冰之法。</p>
却见宇文化及竟然在雅筑之中昏迷不醒。</p>
萧氏大惊失色，连夜急召妙应真人孙思邈、国师张道玄入宫密诊。</p>
而国师自大铜山上下山之时，路过长江冰面，见船舶千帆不发，困于码头后，以手书符箓祭天。</p>
连续三日夜未停之雨雪顷刻之间化作月朗星稀之天。</p>
冰雪消融。</p>
江都城中不见半分。</p>
引得百姓跪拜，口称……</p>
“神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