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还以为静海没看清楚，弄错了，没想到静海忽然沉下了脸，阴沉沉的说道：“别废话，快把鬼彘连同瓶子里的酒全给大狗崽子灌下去！”</p>
我吓了一跳，这老和尚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一眨眼的工夫，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p>
孙禄和静海交集的不多，对静海没什么好印象，这会儿听静海让我们对小栓‘下手’，眉毛一下子就立了起来：</p>
“老头，你安的什么心思？这畜生招你惹你了？你干嘛非要跟它们过不去啊？”</p>
也难怪他来气，实在是静海说的有点不像人话。</p>
先不说鬼彘形貌丑怪，让人看了就不寒而栗，就说小栓虽然看上去比小柱大了一圈，可两只狗崽子是同一天出生的。满打满算，这会儿都还不足月呢。</p>
那老白干是六十八度的，除了昨天晚上给高战灌了一小半，这会儿还剩下半斤多呢，一般身体素质差点的人喝了这酒，搞不好都得胃出血，更何况是还没满月的狗崽子。</p>
见我也瞪眼看着他，静海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垂下眼皮，用他那特有的腔调冷冷的说：</p>
“要救姓刘的那小子，多半还要着落在这鬼彘身上。如果错过了时机，我可不能保证，一定就能把姓刘的救活。是救人还是护着这狗崽，你们自己选吧。”</p>
我听的忍不住嘬牙花子，怎么又和救瞎子扯上关系了？</p>
关键是静海老丫前后的态度反差实在太大了，这让我感觉，他似乎又变回了我刚认识的那个静海。表面上看起来不是那么严肃，甚至还有些滑稽，可股子里透着一股阴冷叵测的味道。看他现在的样子，就差在脑门上写下四个字——生人勿进。</p>
静海撂下这么一句，竟转过脸去，合上眼睛不再说话。</p>
孙禄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小声问我：“现在怎么办？听这老秃子的？”</p>
看着静海摆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架势，我是真想揪住他，给他两个大耳帖子。</p>
这老丫的心机不可谓不深，可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实在让人说不出的憎恶。</p>
见小柱子命悬一线，我知道再不能耽搁，必须立刻做出决断。咬了咬牙，一把将狗崽小栓从被窝里拎了出来。</p>
“哎哟我艹，你小点儿劲，别把它给掐死了。”孙禄边说边心疼的把小栓接了过去。</p>
他虽然还不大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但也知道，我现在的反应是已经做出了决定。</p>
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不是什么铜疙瘩、铁秤砣。但静海一提及瞎子，我就不能不决断。</p>
瞎子是人，是我哥们儿，狗崽子再柔弱，到底还是畜生。</p>
人命和狗命之间，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牵连，要在两者间选择其一，我也只能是选人命。</p>
小栓虽然比小柱大那么一点，可一母双生，先后落地，又能大多少，撑死了也不过只有半大猫仔那么大。</p>
这会儿被孙屠子抱在怀里，却是探着狗头，不断朝着炕上的小柱子发出嗷嗷的叫声。</p>
即便是人狗之间不能沟通，我和孙禄也都能看出，这狗崽的反应并不是出于害怕，而是惦念着自己的兄弟。</p>
我们都毫不怀疑，这小栓子要真有它母亲那样强悍的体格，铁定会为了兄弟，和我们殊死搏斗。</p>
现在看着它无助的样子，我只有心疼。</p>
我实在有些下不了手，想把酒瓶硬塞给孙禄，却也知道，遇到这种事，他比我更心软，更下不了手。</p>
“得嘞，你就尝尝这老白干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