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也不是要等白父的回答，继续说道，“白老现在和我说话的状态，完全不是以往我们在公园，在路边那几次谈话的状态，这恐怕是您这多年以来，养成的应付各路医生大夫的态度吧？”
白父默然不语，算是承认了。
林飞也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品了一口茶香。
“想必多年以前，白小姐的母亲还健在之时，和白老肯定也相亲相爱，宛如我和清雪一般……”
林飞淡淡的几句话，却让白父再也无法安坐，“你都知道了……是晚晴告诉你的？”
“不，晚晴也不会了解……”没等林飞说话，白老就再次喃喃道，神情落寞，“没人能体会。”
“我能感受到白老那份深情。”
林飞沉声道。
“晚晴的母亲……”
白父抿着嘴唇，瞬间就再次苍老了十岁一样，“十五年前，我开着新买的桑塔纳，那时桑塔纳还是很时尚的车型，我带她在公路上兜风，结果出了车祸，我的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短短几句话，似乎已经耗尽了白父所有的力气，他说的很慢，很慢，眼睛里闪耀着回忆的光，说完时，已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林飞安静的等待着白父自己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接了一句话。
“那些时光，那些往事，如同发生在昨日，如此清晰。”
林飞自己又何尝不是，往世的清雪，如今的清雪，都深深映在他的脑海里。
两人又再次沉默了良久，白父终于回忆中回神过来，“林飞小友，让你见笑了，请用茶。”
“情至深处，你我都一样。”林飞淡笑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白老。”
“林飞小友请说。”
白老给茶壶加了一点水。
“我对清雪，此生不渝，如果有一天，清雪面临危险，我必舍身相救，不惜性命！假使我为此丧命，在黄泉之下，我是希望清雪在人间过的幸福，还是应该无法忍受思念，盼望能和她见面呢？”
林飞问道。
白父几乎不加思索的就回到道，“既是舍命相救，当然希望她过的幸福！”
话毕，他却呆住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白老既知我对清雪的情义，也知自己对妻子的深爱，又为何不能明白妻子对您的深情呢？”
林飞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晨钟暮鼓，让呆住的白老不断的颤抖，眼眶再次被泪水灌满。
没错，白父不是医生，不懂医术，自然不知道李老头开出的药方，能救命，却也会损害他的身体。
他把药倒掉不喝，只不过想寿命早一点结束，早一点去九泉之下，与妻子团聚。
在把儿子女儿都抚养成人，安排好后事之后，他的这个愿望就愈发难以抑制。
“是时候了！”他经常这样对自己说，所有的医生对他的身体都无能为力，只剩李老先生还算有点办法。
如果这次仍旧是李老先生来为他医治，白父大概能坚持着看到白晚晴出嫁的时候，女儿嫁入李家。
儿孙自有儿孙福，白父也能满足的去了。
但林飞这几句话，却让白父如梦方醒！